(若大家喜歡我鏡頭下的馬拉松風景,不妨Click樂施會的標誌,資助他們的扶貧工作)

2013年2月27日星期三

《香港如何辦好國際馬拉松》.2013年版



去年的文章《香港如何辦好國際馬拉松》,似乎仍未過時...

與香港馬拉松同一天舉辦的東京馬拉松,是最受香港跑手歡迎的外國馬拉松比賽。雖然今年只是第屆賽事,但東京馬拉松已晉升為世界第六大馬拉松。

去過東京馬拉松的跑手就明白,渣打馬拉松這項所謂的「國際知名體壇盛事」,根本無法與東京比較。東京可以為馬拉松封路一整天,賽道兩旁有過百萬市民鼓掌打氣,品嘗過東京馬拉松的九大簋後,再也嚼不下渣打這盤色香味俱無的隔夜飯。

然渣打馬拉松不是一無是處,至少渣打比台南馬拉松好,跑手不用停紅綠燈;主辦比賽的中華民國路跑協會也不比田總廉潔,曾因帳目問題遭台北地檢署調查。渣打 也不會出現泰國蘇梅馬拉松情況,中間少了幾塊公里牌,你不知道有沒有跑錯路,更不會發生廈門馬拉松大規模作弊的醜聞。
但號稱國際都會的香港,不應該跟蘇梅 島、台南或廈門比,只是政府不曉得甚麼是一流的馬拉松,田總也沒有熱誠和格局,辦一個比得上倫敦、紐約、東京和柏林的比賽。傳媒以「嘉年華」、 「盛會」及「國際知名體壇盛事」形容渣打馬拉松,恐怕只是一場誤會。

我們的比賽既不是「嘉年華」、又非「盛會」、更不是「國際知名體壇盛事」、甚至連馬拉松也稱不上,因為絕大部分的參加者只是跑十公里及跑半馬。

者有人會覺得,半夜三更出門口跑步很「型」、港鐵提早服務很體貼、每年早起床一次不算太過分。但正正是一年只有一次,為甚麼不可以讓大家有充足睡眠、有最 佳的狀態應戰?香港不是熱帶地區,跑馬拉松也不是荊軻刺秦踏上悲壯征途,為甚麼要折磨大家?有甚麼「嘉年華」是黎明前開始?去到會場後又要肅靜以免噪音擾 人清夢?跑到終點後連早茶也喝不了,因為茶樓仍未開閘?

除了搶劫和殺人等罪行,有甚麼事是需要趁街上沒有人、市民都在睡覺的時間做?政府 口裡說馬拉松為「盛事」,但心裡認為這項活動「擾民」,把大部分賽道設在遠離市中心的三號幹線,並規定一定要在下午前解封道路,這是否自相矛盾呢?為甚麼 不可以為「盛事」封多一點路、封長一點時間?

何況這項所謂「國際知名體壇盛事」,辦了十六年也不見國際名宿的縱影,來香港參賽的只是二、三線的選手,枉論在香港締造世界紀錄,參加渣打的絕大部分跑手都是本地人,渣打馬拉松充其量只是一個大型的本地比賽。

個大城市的比賽,要跑手凌晨破曉出門口、賽道遠離市中心、盡量封最少的道路、親朋戚友無法來打氣,對歐美的賽事主辦者來說是匪夷所思:「這種比賽怎可能吸 引跑手參與?」可惜,東亞有水準的比賽不及歐美多,本地跑手沒有多少選擇。渣打馬拉松這種安排和思維,與三十多年前的歐美賽事差不多。七十年代的紐約馬拉 松是圍著中央公園跑四個圈;七十年代的柏林馬拉松是在遠離市中心的樹林舉行,馬拉松只是一項運動競賽,賽道沿途有甚麼風景並不重要,辦比賽前提是不擾民及 阻塞交通。

但經主辦者的努力爭取,紐約和柏林馬拉松終於七六年及八一年移師至市中心的街道舉行,紐約馬拉松穿越曼克頓、布魯克林、皇后、 Staten IslandBronx五大區;柏林馬拉松的終點是穿過貝蘭登堡門,兩個比賽至今已世界大馬拉松之。馬拉松也是橫跨周末的大型節日,全民投入觀 戰打氣,賽道,吸引世界各地跑手參加,賽前一連數天的馬拉松博覽會如書展般熱鬧,創造無限商機,帶動體育產業的發展。

要馬拉松推廣旅遊業,不可能要跑手凌晨出發,比賽需要一條完美的賽道,方便市民觀戰打氣。倫敦馬拉松的賽道路經格林威治、倫敦橋、倫敦塔、金絲雀碼頭、泰晤士河北畔、London Eye摩天輪、西敏寺、國會、聖占士公園及白金漢宮,全世界的跑手怎會不心動?

不必擔心市民投訴比賽「擾民」、封路影響經濟活動。倫敦馬拉松是全世界最大規模的慈善活動,由第一屆至今已為數百個慈善團體,籌了超過五億英鎊善款(約港幣六十億元),誰敢反對倫敦馬拉松?

倫敦、紐約、柏林和東京一樣也要發展經濟,為甚麼這四地可以封一整天路,辦好一個享譽國際馬拉松,唯獨是香港不可以?下任的特首,可否承諾讓香港馬拉松成為真正的「盛事」?

2013年2月26日星期二

馬拉松與公民文化.2013年版



另一篇兩年前的舊作,今天仍是相當適用:

一年一度的香港馬拉松又過去了。

很多跑手最重視是成績時間,一股腦拼命向前跑,只在乎賽道有多難?馬路好 不好跑?不太在意路上有甚麼風景,只要大會的計時準確、水站充足、馬路寛敞,基本上已收貨。我更喜歡在比賽之中欣賞沿途景色,從每個馬拉松比賽的安排細 節、於微妙之處,了解不同文化的價值觀、體驗各地的公民文化(Civic Culture)。

六年底起,我不斷到其他國家參與馬拉松 賽,由泰國、新加坡跑到歐洲、中東及美國,四年間參與了十個國家、十五個馬拉松比賽,在歐洲、在美國,馬拉松並不是一項小眾運動、不是要封路的「擾民」比 賽,而是大型慈善活動、是凝聚社會、塑造公民文化的最好機會,讓馬拉松為社會創造最大的效益。

倫敦馬拉松既是世界五大馬拉松比賽之一,也全世界最大型的慈善項目,過去三十年間,倫敦馬拉松已為英國過百個慈善團體,籌了超過五億英鎊(超過六十億港元)。倫敦馬拉松於一九八零年蘊釀時,賽會已定下這六個遠景:

一.提供一流的平坦賽道,吸引世界各地的精英參加
二.讓人與人之間,因馬拉松比賽團結
三.為倫敦的體育發展籌款
四.促進倫敦的旅遊業
五.證明英國無論辦甚麼活動,都是全世界最好的
六.為人類、為世界,帶來一點歡愉、快樂和成就感

年馬拉松比賽當天,超過一百萬市民開開心心上街,為素未謀面的跑手鼓掌打氣,沒有傳媒投訴阻街、擾民、跑死人危險。有多少集會、活動,可以年年號召一百萬 人上街?但倫敦人可以為馬拉松年年上街,透過馬拉松籌數千萬英鎊善款,這不是很美麗和不可思議嗎?倫敦人值得擁有這個偉大的比賽,誰說倫敦人自私、冷漠, 缺乏愛心和關懷?

去地球另一端的芝加哥,另一個世界五大馬拉松比賽之都。賽會總監(Race Director)平高斯基(Carey Pinkowski)視馬拉松為種族融和的好機會,他特別設計一條,可以穿越芝加哥各個社區,包括中產區、墨西哥人區、唐人街、黑人等區的賽道,社區內的 水站、醫療站和食物站,交由地區內的團體居民負責,讓不跑步的居民都可以參與盛會,藉馬拉松凝聚社區。

類似的安排在鄰近的台灣也找到,剛剛一月舉行的台南馬拉松,所有水站都有台南的扶輪社負責;台南七股區的區長陳獻明與一群市民,在賽道的十八公里左右煮魚丸湯給路過的馬拉松跑手,為我們打氣。台南的公民文化、社區的團結,在這些細節中體現了。

相比之下,渣打馬拉松的大部份賽道,除了起點和終點外都屬於行人止步的高速公路,連家人想打氣也無法前往,枉論凝聚香港的社區。

部份人都對馬拉松起緣的傳說有印象,雅典軍在公元前490年的馬拉松戰役擊敗波斯軍,士兵菲迪普斯(Pheidippides)跑了四十公里回雅典報喜 訊,說罷立刻氣絕身亡。但我們往往忘記了,菲迪普斯的奔跑不是為個人、不是為競技,不是為破世界紀錄,而是Run for a Charity Cause,他是為戰友、為雅典人民、為希臘文明的存亡而跑。

沒有雅典的公民文化,很可能也不會有馬拉松這項運動。

英國和美國的馬拉松比賽著重籌款,其實與這項運動起緣的精神一脈相承,若只視馬拉松為競賽、為自我挑戰突破的機會,這是把馬拉松看得太輕了。我們的渣打馬拉松又有甚麼遠景?為凝聚社會做了多少?體現了那一種公民文化?

當賽會連輪椅賽也沒有,沒有出力推動,設極嚴苛的時限門檻,六個參加者DQ五個,好讓明年有「藉口」取消不賺錢的輪椅賽只說明大會公關那些「Run for a Reason」、「從心出發、跑出信念」等口號是多麼蒼白空洞。我們的賽會,這是否辜負了馬拉松應有的使命?

2013年2月25日星期一

如果由我來搞馬拉松.2013年版


三年前的舊作,《如果由我來搞馬拉松》,改少少字眼,今天一樣適用:

每年只有馬拉松前七天後七才有人關注馬拉松的文章才有機會見報。過了頭七,有如鬼門關閉門日,要等到明年二月才有機會在這裏聊聊馬拉松。

聽朋友笑言,如果你想香港的馬拉松辦好一點,不如度條橋,看看怎樣把馬拉松跟房地產連在一起,「到時政府畀成個香港你玩晒都得啦!」

香港的馬拉松比賽,單看數字很壯觀,七萬人參與,多過去年七一遊行,但在一個七百萬人的城市,現在自由行這麼方便,鄰近的中國還有十多億人,找幾萬人參加長跑(大部分是十公里),又有何難度?多人參與,某程度上只是沒有選擇的結果,不是人人都有餘暇坐飛機到其他地方跑步。

第一場的十公里賽事於早上五時十五分出發。按一般香港人的作息,跑手前一晚根本不可能休息,你最遲三時半前一定要起床,若你跑得快,到終點後連天也未亮、 早餐想吃也吃不到、報紙也未必買到。跑步,不是應該叫些朋友、家人一起來打氣支持嗎?這些時間怎可以叫家人、朋友一塊起床?為什麼年年都要跑手這麼辛 苦呢?為什麼T恤的設計年年一樣?為什麼這麼多年來,獎牌不在終點派?



香港馬拉松最大的問題,是主辦者沒有熱誠去辦,反正年年都有數萬人報名,也犯不著聆聽跑手的心聲,努力向政府爭取更好的賽道、更好的時段。我們馬拉松的搞手,有沒有到外國考察一流的比賽?有沒有參加過馬拉松?究竟有甚麼Vision?究竟是從心出發,還是從金出發?

在彼岸的洛杉磯馬拉松,大會網頁列出了馬拉松賽會所有職員——由主席到前線職員——的簡歷和經驗,原來賽會主席碧拿(Russ Piller)也熱愛馬拉松,去年曾參加紐約和芝加哥馬拉松。

紐約馬拉松的創辦人勒波(Fred Lebow),曾在全球30個國家跑過69個馬拉松,紐約的中央公園還豎立了他的銅像,紀念他對馬拉松的貢獻。他1994年逝世的追思會就在紐約馬拉松終點舉辦,有超過三千名跑手出席。

我認識挪威Tromso午夜太陽馬拉松的主席熙達(Nils Heatta),本身是很認真的跑手,Tromso位於挪威極北,越過北極圈後再走四百公里就是。去年十一月,我與他一同參加國際馬拉松及長跑協會 AIMS)在希臘雅典的研討會。研討會翌日是雅典馬拉松,我與他都有參加。若我沒有記錯,這是他第27個比賽,他跑3小時17分鐘,我比他慢一個半小 時。

希臘的賽道,由20公里起,連續13公里上斜路,一點也不好跑。對熙達沒有什麼難度,他告訴我﹕「雪地也可以練跑,有時會綁一架雪橇讓孩子坐,我拖著雪橇跑。」

高威林,連辦好一個輪椅賽也做不到。

香港馬拉松最需要改善的是重劃賽道與重設比賽時間,讓跑手可以有多點休息,讓跑手透過跑步,穿過中環旺角銅鑼灣的大街小巷,重新發掘香港的本土文化,也讓 市民看得見馬拉松,有機會在不同地段追縱觀戰。當然,要政府、警方封多一點路、封長一點時間,談何容易?要封一天路不行車是十分奢侈的。要說服政府,要答 的問題是﹕憑什麼要改變整個城市的作息,讓你馬拉松比賽?

我有一個答案﹕只有把香港馬拉松發展成毅行者一樣的大型慈善活動,正如倫敦、紐約和芝加哥的馬拉松,以回饋社會。四萬六千人參與的倫敦馬拉松,每年籌得款項超過四億港元,多過十次香港毅行者。若封一天路,可以籌數億元回來,政府又怎會拒絕?

香港馬拉松目前的籌款,不與報名掛勾。大部分取得號碼布的跑手,恐怕只會專注練習,不會到網頁下載籌款表。香港馬拉松也設工商盃,以貴一點的價錢賣出名額,但籌的金額只有一百多萬,遠遠少於只有四千人參加的毅行者(每年籌至少二千萬)。

倫敦馬拉松的籌款為什麼成功?不是英國跑手特別愛公益,而是因為他們對馬拉松的熱愛。倫敦馬拉松太多人報名,跑手要保證有號碼布,籌款是唯一途徑。他們的 做法是,正常的報名費40多鎊,大會把大約三分之二的號碼布以200鎊的價錢賣給不同慈善團體,抽不中籤的跑手只要承諾給慈善團體籌至少一千鎊,便可以得 到參賽資格。

倫敦馬拉松公司賺的錢會放到旗下的慈善信託基金,支援倫敦市的體育發展。

香港人不是沒有籌款的文化,你看毅行者的成功便知道了。毅行者成功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僧多粥少,為了確保有資格年年參與,大家便要努力籌多一點錢,以晉升「富貴隊」。

香港馬拉松也一樣,既然每年人數創新高,想參加的人愈來愈多,甚至有人登廣告徵求號碼布,何不把一半至三分之二的名額,以原價賣給香港各慈善團體,讓慈善 團體招募跑手替它們籌款?慈善團體之間也要競爭,為旗下跑手提供多一點支援,例如訓練課程、額外T恤及終點設慶祝站等,以答謝參與籌款的跑手。



若由我是香港馬拉松Race Director,我的賽道一定要有港九新界、包含香港的特色社區和街道﹕

比賽由沙田出發,穿過沙田的屋鸷,經獅子山隧道出九龍,然後拐一拐到深水的社區、經太子、旺角、彌敦道、尖沙嘴,然後經梳士巴利道的尖東海傍,拐回紅隧 入銅鑼灣鬧市、沿軒尼詩道往金鐘、掠過立法會、匯豐銀行及中環商業中心,經上環的特色老街道後折返,終點設在維多利亞公園。

同時,我會積極邀請香港各界名人、藝人、其他體育的運動員,為不同的慈善團體跑步籌款,成為它們的代言人。

我還要爭取區議會、地區團體和學校的支持,組織義工啦啦隊和食物站,提供點心、蛋卷、雞蛋仔給跑手,辦得最落力的攤檔有額外獎勵,以提升社會的凝聚力。賽道兩旁,每隔五公里要安排一些樂隊,以 Rock and Roll音樂為跑手加油打氣。

我還要為賽事編印「觀戰指南」,在比賽前派發,告訴市民有哪些藝人明星會跑、精英運動員的名字及穿什麼衣服、建議幾個最佳的觀戰點,並羅列附近有什麼食肆等。

最後,我會在終點等候,親自為跑手掛上獎牌,擁抱他們一下,告訴他們﹕「Well done, I am so proud of you!

希望有生之年,可以有這樣的一個比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