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馬有點像北京,到處都是古蹟,只是羅馬盡量把古蹟留下,北京把可以剷走的全部剷走。所以羅馬現在只有兩條地鐵,而且都不經過市中心。羅馬發展第三條地鐵時,發現地底太多不能碰的考古遺址,工程當然被迫中止。
墨索里尼較毛澤東高尚得多、文明得多;西式的法西斯,較中國的共產主義優勝得多。至少墨氏當年,選擇在羅馬市郊另辟新區,興建法西斯政府總部,沒有碰舊羅馬,殘缺不存的老城牆,還站立在市中心外圍;毛澤東把北京的城牆全部拆掉,梁思成勸老毛在北京外圍建新都,結果被老毛視為大逆不道,梁思成也難逃被整治的厄運。
於是羅馬保存了,北京毀掉了。
古羅馬太大、太多、也寫得太濫,過了二千年、到現在才發古思幽情也太造作,還是寫些新的東西、少人去的滄海遺珠有趣得多。我想寫寫的,就是於羅馬南端,墨索里尼興建的EUR新區(Esposizione Universale Roma),法西斯年代的羅馬。
墨索里尼才是法西斯主義鼻祖,墨氏早於1922年執政,較希特勒還要早11年。意共是西歐勢力最大的共產黨,政治哲學家葛蘭西(Antonio Gramsci)就是意共的黨員,為了不讓意共上台權,意大利商界、梵蒂岡教廷就勾結法西斯的墨氏,助他上台執政。墨氏上台後就禁止民主,迫害意共,所以葛蘭西才會寫《獄中札記》,並死於監獄。
EUR的建築,全部仿古羅馬。凡是獨裁者,對古典、龐大、巨型、宏偉、屹立的東西,都有莫明的偏愛,墨索里尼如是、希特勒如是、斯大林如是、毛澤東如是,這就是法西斯建築的特色。EUR是墨索里尼的新羅馬,EUR就是為了預備,結果永遠沒有舉辦的1942年的博覽會(因二戰取消)。希特勒就希望,把柏林建成世界的中心,第三帝國就是統治全世界的現代羅馬帝國。
最有名氣的法西斯式建築師,就是納粹軍備部長史佩爾(Albert Speer),但現時已找不到多少他的作品,因為早於二戰時被盟軍全炸毀了。
史佩爾建築師出身,深受希特勒賞識,希特勒未來柏林,就交由史佩爾勾劃。史佩爾出身建築師,納粹德國處劣勢時,他被擢升為軍備部長,調配德軍的戰略物資和補給。
紐崙堡大審判,史佩爾死罪可免、活罪難饒,最後被判廿年監禁。最近看新聞發現,俄羅斯翻查二戰檔案,發現史佩爾的新柏林設計遺稿,美軍當年攻打柏林,敵人其實不是德軍,而是蘇聯紅軍,柏林淪陷早已成定局,但誰搶先佔領柏林重要得多,特別是納粹研發軍備的實驗室,因為當年只有德國才掌握彈道導彈技術。
幸運地,美軍較紅軍先一步,納粹的科學家全部保送到美國協助科研。蘇聯拿不到德國的技術,只是拿了史佩爾遺稿之類,沒有科學價值的東西。遺稿發現,原來希特勒有意在柏林,建一個類似梵蒂岡的聖伯多祿廣場,廣場中間要放一座墨索里尼像,以紀念他的意大利「好兄弟」及「戰友」。
法西斯建築的代表,就是上圖的Square Colosseum,把羅馬鬥獸場壓成方型。
納粹式的敬禮、手勢是禁忌,但在EUR就有這座巨型雕像!全世界只有羅馬才找到!
德國的被摧毀了,羅馬的就保存下來。出奇地,二戰期間,盟軍集中轟炸羅馬西邊的工人區,沒有碰梵蒂岡、古羅馬遺跡、連EUR區也沒有碰。大概因為EUR當時還在建築階段、墨索里尼政府不在那裡,盟軍犯不得去轟炸,EUR也就存留至今。
二戰結束,新政府倒沒有因為法西斯特色,而拆毀正在興建的EUR建築,工程仍繼續進行;到50年代中期,EUR就築好了,羅馬的新商業區、政府辦公室也搬往EUR。EUR反而成為城市規劃先進的概念,把政治商業中心由舊區遷出。這方面,巴黎發展的La Defense、倫敦的Canary Wharf都較羅馬的EUR落後多了,香港就更落後,連新政府總部也要建在添馬艦。
行近才知道,這座類似古埃及神廟、美國國會、兼倫敦大學學院(UCL)Logo的EUR建築,原來是教堂! 法西斯主義者原來也敬重神明。無他,因為梵蒂岡當年很怕共產黨,結果選擇與墨索里尼勾結,支持他上台執政,墨氏也對梵蒂岡不錯,不吝興建新教堂。
梵蒂岡如何與法西斯勾結,只能留待他日有時間研究,才可以書寫了。